本说是要等到入秋,可是这秋还没到,孔喜来就跨上了战马准备去接二皇子的班儿了。
虽然身份不比二皇子尊贵,可是那实力却比二皇子可靠的多。
太阳还没大升,孔喜来已经到了京城的城门口上。
父母兄弟自然是要来相送的,还有几个至交好友,虽然少了一些人让他有些难过,可是更让他失落的是韩采薇当真没有出现。
明明消息已经故意的不着痕迹的透露给她了。
心下无奈,孔喜来仍旧要撑着一张意气风发的脸辞别而去,只是没想到,才转身的工夫,就听见一个悦耳的女声难得如此高亢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。
“孔喜来!”
孔喜来转过头去,那个温婉的大家小姐此时正站在马车上,环佩叮当却并没有穿上一身长裙,而是一套行动方便的裤装。
孔喜来微微愣神,这样打扮干练的韩采薇可是他从未见过的,虽然少了一丝柔和,却平添了一分好奇。
就连还送行的韩宰相都瞪大了眼睛,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一向以温婉著称的女儿。
韩采薇的脸上有些烫,有些红,有些强撑着不想表露的羞赧,然而她还是鼓起勇气挺起胸膛,暗自攥紧了粉拳高声喊道:“孔喜来,你敢带我走么?”
“什……什么?”
“胡闹!你这成何体统!”
“快下来!”
“我的天啊!”
“这小妮子厉害啊!”
不等孔喜来回答,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。
韩采薇听得面红耳赤的愈发厉害,那脸上红的简直都要滴出血来,可她仍旧**着不让自己别过头去,不让自己顺从的下车,更不让自己错看了孔喜来一丝的表情。
她想要为了自己活一次,远离这尔虞我诈的京城,远离工于心计的姑姑和父亲。
她突然想通了,既然眼前这个傻傻的憨厚男人上一辈子可以护了自己一世,那这一辈子应该也可以。
武小白不是从前的武小白,竺子轩也不再是上一辈子的竺子轩了,自从自己重新活过来的那一天开始,不论是不是自己亲手促成的,这上辈子生活过的世界都发生着她无法预计的改变。
她算看出来了,这辈子的竺子轩和武小白的感情可没有上一世那么情深义重,而这一辈子,竺子轩无论能不能扳回这一城都不可能和她有任何缘分,就和上辈子一样。
既然如此,还不如珍惜眼前人,远离这是非之地,做一个相夫教子,平安和乐的将军夫人。
至少,孔喜来对自己当真是一心一意的。
韩采薇深吸一口气,她自己都不知道孔喜来到底会不会答应,可是潜意识里,她仍旧相信着孔喜来一定不会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脸面。
孔喜来却没急着回答,策马归来,让马立在韩采薇身旁。
“采薇,你可想好了,边疆辛苦,可是什么都没有的,行军打仗也不是游园,风餐露宿你……”
不等孔喜来絮絮叨叨说完,韩采薇已经忍不住呵道:“我就问你带不带!”
两只瞪圆了的眼睛,还有掐在腰间手臂,那气势仿佛他不答应就会被这母夜叉活吞了一般。
孔喜来莫名吞了一口口水,忽然觉得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了,可是还是郑重的点点头答应道:“带!”
韩采薇荡起一抹由衷的笑容,伸开手臂,就被孔喜来带到了马上。
这才回过头来对着自己的爹爹道:“女儿不孝,要跟人私奔去了。”
这话说的大逆不道,可是那脸上的幸福喜悦却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去的。
那一份动人,就算是韩宰相这个久看自家女儿的人也能感受到她的决心。
无可奈何,只得跟着孔老将军告罪一声,放他们去了。
韩宰相家的小姐和孔家的小将军私奔出京的事儿,不到一天工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,京中名媛有酸涩讥讽的,也有羡慕夸赞的,可这些都和韩采薇无关了。
倒是武小白在坊间听见此传闻不禁会心一笑,韩采薇那样的女子能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,想必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的了。
想起上一辈子最后韩采薇就和孔喜来走到了一块儿,她就觉得心里暖烘烘的,既然韩采薇能和孔喜来修成正果,想必自己和竺子轩必定也能排除万难,得偿所愿的。
如此想着,仿佛天空都跟着开阔起来。
武小白难得露出阴云不见的神情,就连吕艳娘也忍不住问上一句:“想什么呢?这么开心,是不是想出什么好办法了?”
武小白腼腆摇头道:“我什么都没想出来,就是听见采薇跟着孔喜来去边疆了,为她高兴呢。”
吕艳娘对韩采薇那个丫头可是没什么好印象,听见武小白如此说也没多大感触。
那传言她也是听过的,虽然感叹于这丫头人不可貌相,可是眼看武小白和武笑姯这两个,也不禁感叹一回果然是不是一路人,不如一家门,虽说这三个姑娘各有不同,可都是一样的不简单。
说起来武小白刚回来京城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落脚哪里,去了一趟武威侯府,发现那门上不光是贴了封条,就是从那墙头看向里头,也是一片萧瑟忍不住悲从中来。
可是想着至少人还活着,就总还有些机会,就回去了平心小馆儿那边探看。
自从武威侯府被定了罪,这平心小馆儿也没法开业,可好歹那些人都是无辜的,于是虽然平心小馆儿还封着,可是人倒是都给放了出来。
武小白本来也没打算怎么办,只想看看让自己安心,不想就碰见了在一边儿缩手缩脑的何员外。
本来惊吓之余又有些侥幸的心思就这么被验证了,何员外非但没把她给供出去,还把她领到了吕艳娘的家里,收留了她。
“我现在是罪女之身,留在这里会给你们添麻烦的。”
武小白眼下可是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,让她连累别人,无论怎样都是不该的。
可吕艳娘却是比她轻松的多:“你不用担心,我这地方偏僻,又人多眼杂,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到你,再说了,老娘以前可是说过,要是能帮我报仇,我一定报答,眼下就是我该报答的时候,你就别客气了。”
本来孤身一人的女孩子能得到这份雪中送炭的温暖,自然感动的要命。
安心住在吕艳娘的家里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,可是到底如何走下一步,却是怎么都想不出来。
势单力薄,人微言轻这两个词现在可是被武小白深刻的领悟到了。
吕艳娘虽然也想着帮忙,可是这事儿实在是太大也太复杂,她如今已然是个平头百姓,实在是帮不上忙。
恰逢这时候,米掌柜的风风火火的来了,看见吕艳娘不觉得什么,倒是急急忙忙的寻找武小白的身影。
吕艳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情,却看米掌柜的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,竟然是韩采薇留给武小白的。
“这,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,我招呼生意的时候,一回头就看见这封信被压在我的桌子上,这也不怕被人拿了去,韩采薇小姐的胆子也是忒大。”
米掌柜的忍不住抱怨,却让武小白露出个恬淡的笑容来。
“若是胆子不大,也不可能做出来和孔喜来私奔的事儿啊。”
虽然这私奔有待考证,可是韩采薇自己说出来的,这话就按照如此这么传开了,也许是觉得这话够味儿,也没人去纠正。
吕艳娘可没那些打哈哈的心思,紧着让武小白拆开信来看看里面到底说了什么。
武小白不推辞,把这信展开看了一回,却陷入了沉思,韩采薇之前那句话果然不是随口说说的,她是当真想出来了办法,只是这办法,仍旧称不上干净。
显然韩采薇自己也清楚,在信的末尾还说了一句: